文/苏衡东坡

电，是自然界各种力量的转换媒质。

风力，无处不在，在人类还没找到电之前，除了用于放纸鸢，行驶帆船和草船借箭之外，没有实际用途。但如果把风力转换成电，就可以进入千家万户、田间地头、工厂码头，用于各种需要“力”的地方。

水力，同样如此。 风力和水力能被我们直接感知，它们转化为电也相对简单，只要直接驱动发电机就可以了。更重要的是，它们俩都很老实，在转换过程中不对环境产生副作用，也就是没有直接的排泄物。

风力发电，不管在中国还是在全世界，占比微不足道，其份额不足4%。

水力发电，不管在中国还是全世界，占比都比较可观，全世界占比达16%，在我国占比达22%。这归功于从毛时代就开始的农村小水电站的建设以及近期的三峡水电站的建设。但水力受制于一国的地理环境和水资源，有点靠天吃饭。

中国四十年的经济高速发展，其背后的推动力是“电力”。依据普华永道预测，以市场汇率计算中国的GDP在2030年将超过美国。其实在2010年，中国的发电量就超过美国，那一年中国发电量41413亿度，美国发电量41000亿度。一国的发电量和用电量很接近，因为电很难储存，当然也很少有进出口（除非刚好接壤的两个国家）。用电量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经济指标，用于检验一国GDP指标的真实性—用电量和GDP增长率具有同步性，两个经济区域用电量比值与GDP比值具有一致性。因此，有许多经济学家认为，按照购买力平价汇率计算，中国的GDP其实在2016年已经超过美国。2016年，中国发电量61400亿度，美国发电量43500亿度，中国是美国的1.41倍。

很难想象，时光倒退20年，1996年美国的发电量却是中国的30倍。这二十年，中国突飞猛进，火电作为助推力居功至伟。在中国，火电在所有的发电量中占比70%，起到决定性作用。

火电，就是用煤、油和天然气作为燃料，加热锅炉产生水蒸气推力（瓦特的蒸汽机啊），推动汽轮机旋转，汽轮机与发电机同轴，带动发电机旋转，通过法拉第电磁感应定律（高中物理），把电发出来。火力发电的过程，非常像人体的新陈代谢过程。人吃进去各类食物，通过生理的消化和吸收过程，转化为人体的能量（相当于电啊～），同时把消化和吸收过后的残渣排泄出体外。火电的排泄物主要是SO2、NOX和烟尘。

不像人体的排泄物，除了气味不好闻之外，对环境倒没有不好的影响，如果当作有机肥，对庄稼有大大的益处。但火电的排泄物基本不是什么善类。

SO2，二氧化硫气体（臭鸡蛋味），遇到雨水，会形成亚硫酸。若把亚硫酸进一步在PM2.5存在的条件下氧化，便会迅速高效生成硫酸。雨中有硫酸，将对环境尤其是土壤带来较大危害。

NOX，氮氧化物气体，俗称硝烟，常见的有一氧化氮和二氧化氮。化学上称，氮氧化物都具有不同程度的毒性。

烟尘，导致雾霾，就不必多说了。

人对自身产生的排泄物有一套行之有效的管理办法，基本能做到变废为宝。

火电厂对自身排泄物的管理，国家有严格的标准。2011年我们国家对燃煤锅炉的排放标准是：烟尘30mg/m3, SO2 200mg/m3, NOX 100mg/m3。当前大型央企火力发电净烟气排放能做到烟尘4.5mg/m3, SO2 35mg/m3, NOX 50mg/m3。通过脱硫、脱硝和除尘处理，从高耸云霄的烟囱排放出来的烟气已接近水蒸气（雾汽），看上去略有点青灰色，回收的粉煤灰和脱硫石膏，可以用于制造上等水泥。在我们国家，滚滚黑浓烟的排放已被绝对禁止。

但即便这样，火电厂附近的居民面对滚滚青灰色的水雾汽，依旧忧心忡忡，希望有更加清洁环保的方式代替火力发电。

光伏发电，当然是首选，但威力不够，占地面积大，发电成本高，在目前的水平来看，只能做有益的补充，难挑大梁。

重担几乎要落在核电身上了！

当前，核电占全球发电总量超过10%，其中美国比重为20%，法国比重为75%，韩国比重为35%，日本比重为29%，俄罗斯比重为18%，英国比重为18%，加拿大比重15%。我们国家比重略高于3%。

德国和台湾，核电比重从原先的26%和12.61%，到退出核电。目前，德国必须每天向法国进口电，台湾现在不时在闹电荒。

核发电与火力发电过程基本相似，区别在于一个用核裂变释放的热能产生水蒸气，一个用燃料燃烧的热能产生水蒸气。核发电不带来SO2、NOX和烟尘，但有核废料产生。核废料有放射性，对环境和人体有害。

比较核电和火电（煤电）的优劣，不妨对它们承担的社会总成本进行测算。社会总成本由内部成本和外部成本组成。内部成本即发一度电实际资金费用，外部成本即对外部环境带来的负面作用所要付出的代价。这里引用法国2002年数据，煤电发电成本4.19欧分/度，核电发电成本3.2欧分/度，煤电外部成本5.7欧分/度，核电外部成本0.4欧分/度，煤电社会总成本9.89欧分/度，核电社会总成本3.6/度。中广核工程师王东在2005年对广东省的核电和火电社会总成本进行测算，火电发电成本0.21元/度，核电发电成本0.33元/度，火电外部成本0.29元/度，核电外部成本0.05元/度，火电社会总成本0.5元/度，核电社会总成本0.38元/度。不管是世界第一核电大国法国，还是像我们这样核电占比较小的国家，核电的社会总成本要明显少于火电的社会总成本。

 当然，一项事物被民众接受，不能光算经济账。对核电来说，安全性是第一考虑因素,尤其是考虑核电站附近居民的恐惧。迄今为止，有三次大的核电事故，1979年美国三哩岛核事故，1986年苏联切尔诺贝利核事故，2011年福岛核事故，再加上广岛原子弹轰炸，核恐惧一直在世人心头挥之不去。让人感觉核电事故比飞机坠毁还要恐怖。

但事实并非如此，就如同乘飞机死亡概率要比汽车死亡概率低的多一样，核电站事故死亡概率非常低。科学家对各种事故死亡概率做过统计，飞机坠毁超过100人死亡的年概率是1/2，而100座核电厂超过100人死亡的年概率是1/100000，其概率如同陨石撞击地球。

即便如此，对生活在核电厂附近的居民的恐惧却是实实在在的。自从1979年出了福岛核事故之后，美国核管会确定了核安全目标：对于核电厂周围的公众来说，核电厂的运行应该不导致明显的（significant）风险附加给出了两个（量化）目标，暨两个千分之一目标：一是对紧邻核电厂的正常个体成员来说，由于反应堆事故所导致立即死亡的风险不应该超过美国社会成员所面对的其它事故所导致的立即死亡风险总和的千分之一。二是对核电厂临近区域的人口来说，由于核电厂运行所导致的癌症死亡风险不应该超过其他原因所导致癌症死亡风险综合的千分之一。很幸运的是，经过大量评估，我们国家现有的核电都可以满足甚至远远低于这两个千分之一的附加风险。

非常较真的打假斗士方舟子先生，2014年带着疑问参观了建设中的海南昌江核电站，得出这样的结论：“想要做到万无一失或许是不可能的，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意外总有可能发生。但是只要吸取教训，就可以避免发生同样的事故，让事故的发生率和严重程度都越来越小。而如果不发生泄露事故，核能就是安全的清洁能源，在核电站周围生活的人们受到的核辐射，甚至比在火电站周围还要低（煤含有放射性元素）更不要说没有废气、二氧化碳的排放。” 期待我生活的城市安全保障的核电站能顺利建成，为全国人民源源不断的提供清洁能源。

温州苍南 2017年9月30日星期六